十二月二十三號的下午三點,趴在書桌上的厄本彈了起來,他剛從一個夢中驚醒。夢中有人指控他寫的劇本是抄襲來的,要求他把結局改掉。厄本醒來後馬上帶上眼鏡,泡了一杯咖啡,等待咖啡涼的時候,他吃著前天剩下的已不再香脆的洋芋片,喃喃自語:「我沒有抄襲,不過是參考了一點易卜生的作品--」
  
  厄本被自己的手機突如其來響聲嚇了一跳,「麗莎?」
  
  「厄本,謝謝你送的禮物,我很開心。」
  
  「哈,是嗎?」厄本說話並不像他寫對白那般華麗生動。
  
  「你聖誕夜要幹嘛?」
  
  「我啊……要去看一齣話劇。妳呢?」
  
  「我一個人。」
  
  「那麼……」厄本不知該說什麼。「要一起過嗎?」
  
  「嗯,我等你。」小羊掛斷了電話,開始享受一種喜悅的興奮,原來追求愛情是這麼甜蜜的滋味。「我等你好久了,厄本。」
  
  麗莎來到劇院的門口,看到了厄本,他穿著米黃色的大學服,黑色的上衣,上面印著一個紅色的革命英雄切格瓦拉的肖像,還有飄逸的長褲,他看起來非常有精神,而且風度翩翩。可是麗莎假裝沒看見他,轉向別的方向。
  
  「麗莎!」厄本叫了她。
  
  「哈囉。」她笑著回頭。「我穿這樣會不會太隨便了?」麗莎覺得厄本流露著自然不矯作的斯文與優雅氣質,他的行為舉止、肢體語言,彷彿全都是透過精湛洗練的想法和創意中散發出來。
  
  厄本凝視著她,「妳想太多了,在我們學校,甚至這個城市,沒有人比妳更漂亮。」
  
  麗莎抓著厄本的手走進劇院。
  
  「我忙這戲好久了,這劇本是我寫的。」厄本說。
  
  「雖然我不太懂戲劇,可是……這齣戲好像是鐘樓怪人吧?」麗莎問。
  
  「是有一點鐘樓怪人的影子,但這可不是抄襲。」厄本稍稍地激動了,但隨即平靜。「所謂創造,不過是模仿到了極致後所做的一點改變,可是評論家就是不懂。」
  
  「你好厲害,可以一個人做那麼多事情,可是卻不在乎沒人知道,默默地承受。」麗莎流露出崇拜。
  
  厄本興奮地說:「我也沒有那麼孤單,妳知道我為什麼一個人看戲嗎?因為台上那個飾演吉普賽女郎的女孩是我女朋友。但我的確不怎麼喜歡一個人看戲,謝謝妳陪我來。」

  戲才開演十分鐘,就有觀眾跑了出來,不是感動的哭了,而是難過的哭了。麗莎第一次感到心碎。
  
  「麗莎,妳怎麼了?我說錯話了嗎?」厄本追出劇場慌張地問。
  
  「為什麼?你不知道我愛你嗎?」麗莎的淚珠大顆大顆湧出。
  
  「這個……」厄本找形容詞的時候就習慣抓頭髮,整齊的髮型被他抓亂了。「我想這叫做曖昧吧?」
  
  「曖昧?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!我是從多少禮物中才找到了你!」
  
  「你有多愛我呢?」厄本拿出手帕擦乾了麗莎的眼淚。
  
  「我們是特立獨行的一對……」麗莎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。
  
  他們坐在劇院門口的台階,厄本托著下巴,思考後忍不住笑了。
  
  「笑什麼?」麗莎很生氣。
  
  「星座啊……那也是騙人的把戲。」厄本笑著,「人相信科學,再求助迷信,鼓起勇氣,再認命。麗莎,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編劇嗎?因為我喜歡創造那些角色,我創造的角色是何等幸福啊!他們隨意選擇了扮作喜歡或扮作悲酸,要苦就苦,要樂就樂,要笑就笑,要哭就哭。但在現實生活中就不能這樣。大抵的男女都強迫了做著自己所不願做的角色。這個世界就是個舞台,可是卻沒有好戲。」